【带卡】心照不宣
“猜猜我是谁”群活动投稿作品C
活动规则页：点我
竞猜索引页：点我
请在索引页下进行留言竞猜！在本页面下竞猜无效！
————————
《心照不宣》
“阿飞，你的《亲热天堂》掉了。”
这句话把等车的我从无限的迷思中拖回了无聊的现实。
说这话的人坦坦荡荡，与周围人充满好奇地侧目过来又欲盖弥彰地移开眼神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我认得他，斯坎儿，自由摄影师，常给坐落在附近的杂志社供稿，喜欢在脸上搞浓到带有一定宗教色彩的涂装。我们的结识缘于六个月前，我在此于向他的行李伸出的援手。之后我们经常在这座车站碰面，制造一场心照不宣的偶遇与搭讪，然后一起进行一些小小的活动。
我扫了一眼封面，迅速地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本是最新刊。”我说，“你读过了么？斯坎儿先生。”
他的痣动了起来，接着能看出唇线弯起的弧度。他顺着我的力道，坐在了我的臂弯于椅背上圈出来的空间里。
我们只读了空白的扉页。
这不能怪我。斯坎儿先生那么好看，温柔斯文里透着灵动狡黠，如何不引得人多肖想些什么？而他又坐得离我这般近，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气味，我一个快要从血管里燃烧起来的纯情女高中生如何把持得住心神，自然是只顾得上看他了。
……好的，好的，不止如此。我还有更出格的行为，比如若有若无地拿胳膊的肌肉线条去蹭他的大衣袖，用皮裤包裹的坚实的大腿去摩他的膝弯，还有……
但这又怎么了？斯坎儿先生可没说半个不字。
没错，斯坎儿先生并没有呵斥我的无礼冒犯。他的心思既不在书页上，又不在抵抗我的鲁莽上，那我只能解读为他也在放纵和鼓励我的这种隐晦的炫耀行为，这份猜测引诱着我越发地放肆起来。但在我实现将脸埋到他的后颈里去，同时把他的脸按到我的胸膛上的幻想前，他的车来了，带走了斯坎儿先生。他把《亲热天堂》塞到我的怀里，匆匆留给了我围巾与指尖轻拂而过的触感与一句“再会”。
我坐在原地，抱着实际上才刚刚属于我没多久的书册，回味着那份余温，决定下一次问问斯坎儿先生的名字。
这不合规定，但他应该会告诉我。
在回家的路上，我已摸出了这本书的蹊跷之处。我拉上窗帘，锁好了门，检查完屋内一切如常，揭开了它的书皮伪装，还原出它密码本的原貌。
于是，我便捡到了从封底内侧落出来的一张纸。
自诩为春情泛滥的女高中生，能从斯坎儿先生给的所有心照不宣的默契里汲取无尽的快乐、勇气与斗志的我，竟然还是失了先机。
“是否有幸得知该用何名来想你？”他的字迹遒劲秀丽，锋芒与多余的情绪内收在温和的皮相下。透过这行字，我仿佛能看到斯坎儿先生色泽寡淡的笑唇开合，悦耳的嗓音在何处轻、何处重，我能尽数揣测描摩。
待得脑中的一切喧嚣平息下去之后，我擂鼓般的心跳还在坚持不休地冲撞胸膛。
斯坎儿先生是个知情知礼的妙人，他这么问，自然就会用自己的真名来交换。那时节，我就能知道该用什么在脑中呼唤勾画他了。也许永远没有机会把那个美妙的名字从舌尖吐出来，递进斯坎儿先生的耳蜗里，但光是在脑中过这么一遍，就叫我双手捧脸，美得天灵盖发飘。
————————
次回接头，斯坎儿缺了席。
接头的暗语为一个陌生嗓音所吐出来的时候，我发了愣。对方也是个新手，见我没有回应，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慌乱，脚尖暗自向外移动，约莫是在犹豫该不该果断开溜。
“抱歉。”我这么说着，机械地对上了暗号，插在口袋里的手将字纸撕去了末截，和我的签名照片一并递了出去。
他松了口气：“谢谢您，我叫甲。”
我根本不想听这些。
站在这里的本该是斯坎儿。我们对着暗号，似是而非地调情，我递给他写着情报的字纸，最下方是我的姓名，在他伸手来接的时候，我可以从他的手腕的筋骨一路摸到指尖的薄茧。而他在向我道谢时会趁势凑到我的耳边，与湿热的吐息一并送出我渴求良久的真名。不会有太久的停留，紧接着我们便要分道扬镳，我反复地回味那段音节，悄无声息地在舌苔上脑海内模仿，而他熟记了摊在手上的字迹，把那一截纸撕下来，吃进肚里。
我们心照不宣。
在大眼仔准备转身离去的同时，我终究没有忍住，开口叫住了他：“请问，斯坎尔是……”
代号为甲的年轻特工呼吸一滞，他忘了指责我过问权限外的事，也可能是根本没意识到他可以这么做。他的口轮匝肌忽然咬得凸显，颧骨附近和眉峰上都闪过肌肉抽动的痕迹，眼神滑脱错开：“我不能……”
不，够了……你已经透露得太多了。
若放在平时，我一定会好好嘲讽一番这小子，浑身破绽，嫩得像田鸡。然而现在，我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特工只能落荒而逃。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警示声里，我跳了进去，地铁门在我的背后关合，险些夹住我的后摆。在人流的掩护下，写着带土二字的那截残纸被我撕得粉碎，捻在指间，最后吞吃了下去。
幸而斯坎儿没吃到这么苦的纸墨，苦得我泪流不止，乃至在公共交通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好在没有人会苛责我。
对外，我是个朋克歌手，大家都对边缘艺术家的出格行为和失控情绪习以为常。
对内，我只是个恋情夭折的女高中生，咀嚼着未能送出的答语，生命里应当拿出来为心爱前辈哭泣的份额，还有很多很多。
（THE END）
